1915年12月25日晚6时左右，旧金山中国城的一家酒楼内，突然响起了三响枪声，有“报界之奇才”，。通讯界之大师。之美称的中国新闻史上的第一位名记者黄远生，遭到了狙击，倒在血泊之中，结束了他的还不到31岁的年轻的生命。我从青年时代起，就十分欣赏黄远生的通汛，惋惜他的早逝，很想有机会到他遇难的现场凭吊一下。1992年5月，访友路过旧金山，才终于实现了多年的愿望。黄远生是在拥袁转为拒袁，三次声明拒绝担任袁党报纸上海《亚细亚报》的总撰述以后出国赴美的。离开上海的时间是1915年的10月24日，乘的是日轮佐渡丸。10月27日抵日本，在神户登岸，31日乘火车到东京。11月3日到达横滨，重新上船，第二天离开日本，经太平洋于10日抵达加拿大的维多利亚，22日在西雅图进入美国，23日又自西雅图改乘火车，经波特兰、奥克兰等市，于11月24口晨，抵达他此行的目的地旧金山(参看《远生遗著》卷四，《游美随记》)。在此的后，他曾为上海《申报》写过11篇旅行通汛，最后一篇是12月10门从旧金山发出的，下距他的被刺仪15天。综合各方面的材料，已知他在旧金UI期间的活动情况大抵是t一．先是住在远东旅馆59号，后移至沙达街伯克莱旅店，二、和他作伴的有一位同船离沪赴美的张姓弓：波人。此人英文很好，但不通日语，黄则相反，U语十分娴熟，英语则学过几个／J，因此一路上，他们互桕协助，互为翻译，三，游览了正在旧金山举行的巴拿马赛会，和参加赛会的中国方面的工作人员有过酬酢往来，四，曾在旧金山出版的国民党美洲总支郎机关报《少年中国晨报》上刊登启事，声明反对帝制，并表示此行旨在游憩，并无政治目的。前此不久，这张报纸上曾刊有多篇谴责他助袁称帝的文章，他的声明，明显是为给自己辩解。黄远生被刺的原因，地点及有关的一些细节，过去众说纷纭，直到1986年9月，黄远生学术讨论会在江西省九江市召开时，才基本上弄清楚。黄流沙、孙文铄两位同志在那次会上，宣读了他们写的论文《关于黄远生之死》，以经过调查研究得来大量的确凿材料，证明黄远生是被流亡海外的国民党人，误当作袁党刺死的。发此指示的是当时担任国民党美洲总支部负贵人的林森，他是旧金山华人中唯一见过和认得黄远生的人。执行刺杀任务的则是他的警卫员，先后加入过同盟会和国民党的刘北海，一个侨居美国的耕园工人。刺杀的地点，是在旧金山中国城内都板街和唐人街夹角处的广州楼。刺客先是跟踪到这家酒楼，守候在门口，等黄吃完饭从楼梯上下来时，伺机开的枪。正如当时报纸所报道的：“黄君……餐毕出门之际，因燃吸雪茄，曾稍停立，忽背后人丛中有人连发三枪，悉中黄君背部，即倒地殒命。”(见1919年1月26日上海《申报》)刺客行刺后立即从唐人街逃走，绕过干泥街，把枪扔进干泥街和企李街夹角处的一个垃圾箱里，进而绕到企李街与都板街夹角处的一个水果摊前，买了一个金山橙，用橙汁擦掉了手上的火药味，然后绕回广州楼，挤进人群，见黄确已被打死，才离开现场。这些细节，都是和刘北海有义兄弟关系的容兆珍老人提供的，其根据则是刘北海生前和他的多次谈话。孙文铄同志另写有《七十多年悬案已解决》一文，连载于1988年11月30日至12月4日香港《新晚报》，详记其事，可以参看。旧金山的中国城，共有两处。一处在市区的东北隅，属于老中国城，当地华人称为华埠或大埠。另一处在市区西南隅的落日地区，则是近几十年来发展起来的，住户多数为新近迁来的华裔移民。黄远生被刺的地点在旧金山的老中国城。这里离海很近，往东走五个街区往北走十个街区就都可以看到海，著名的海湾大桥，金门大桥、渔人码头都离这里不远。拘禁和检查入境移民的天使岛和禁闭犯人的克里门特岛，只要走到不远的圣弗兰西斯科海湾边上，就遥遥可见。旧金山城区是由北往南逐渐扩展而成的，中国城位于它的东北端，这一点，正好说明华人属于最先到这个城市的移民。所谓的中国城，其实并没有城。例如旧金山的这一处中国城，就是由市德顿。都板、唐人、企李。百老汇等八条东西大街相交叉的范围内的20多个街区共同组成的，早在本世纪初就是华人聚居之处。1906年旧金山遭到强烈地震，整个中国城成为一片瓦砾。黄远生是在地震后十年的光景来到旧金山的，那时，中国城经过重建，已经整饬一新丁。从补市街的大牌楼沿都板街北行，经过两个路口，在右手处可以看到一座始建于1854年的大教堂，这是1906年的地震中附近地区硕果仅存的一座建筑。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唐人街，这里就是黄远生遇难的地方。这一带，大体上属于中国城的腹心地段，也是中国城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段。容兆珍老人指出的黄远生被刺的地点在广州楼，就在都板街和唐人街的夹角处。以广州楼命名的酒家，现已无存，但建筑还在，是一座旧式的四层楼房，楼下的铺面现在开了一处旅游礼品店，三、四层楼似乎是住家或办公用房。二层楼的层高最高，窗户也最大，现在仍继续开着一家饭馆，招牌上写的是“冠园酒家”，这大概就是黄远生最后一次赴宴和毙命之处了。广州楼旧址的这座楼房(见图二)，西临都板街，南临唐人街，二层楼酒家的上下楼和进出口处都在其南端唐人街这—-侧。这一格局说明容兆珍老人所提到的黄在楼上用餐，餐毕下楼，在楼梯下端的门厅附近被刺这一说法，是符合实际的。同H，／也说明，刺客行刺后沿唐人街向东逃逸的说法，也是符介实际的。闪为第一，酒家的出入口在唐人街这一‘侧：第：、整个中国城的地形址西高东低，坡度较大，从心人街i1：东口广州楼旧址到干泥街是下坡，往西到市德顿街则是上坡。刺客为迅速脱离现场，自然要选择省力也省时的下坡路。中国城内的街区比较规整，每一个街区的东西南北方向都面临一条街。刺客行刺后所走的由唐人街经干泥街、企李街、沿都板街再回到唐人街口的这一条路线，实际上是围绕着这个街区转了一圈，其起点和终点都是广州楼。我和同行的友人沿着这条路线走了一遍，步测了一下，总长大约700多米，从从容容地走，十几分钟足够，倘是快跑，则要不·了五分钟。由于时过境迁，刘北海当年丢弃手枪的垃圾箱和购买金山橙的水果摊，都已不见踪影了。勘察完黄远生被刺的现场以后，我们又在中国城内漫步了一番，发现附近还有不少值得注意的地方。例如写有“国民党美洲总支部”字样的一座旧式楼房，就在企李街和唐人街之间的那一段市德顿大街上，从那里到广·州楼旧址，距离约仅300多米，八要二五分钟就能走到。刘北海当年大约就是从那里出发去执行任务，然后又州到那里向林森销差的。此外，从…些文献盗料刷行关人I：的回忆文柬r1)真还了解到这一卅山是同盟会时期单命党人活动比较集小的地区，例如I，0盟会美洲支部的成北人会，就址在干泥街的·家戏院坐门外的；㈨盟会的机关报《少年L11国晨报》的补址，就在企李街；孙小[U1910年来旧金[㈠期间的住处也在企李街；他还经常到唐人街和市德顿街灾角处的一家小餐馆里进餐和约见·些革命党人，这些地方都离黄远生被刺的地点不远。种种情况说甽，盐远生把旧金山的中国城当作自己在南外的避秦之地，实在是—个错误的选择。这里的华人过去曾分隶于保坚、革命两派。民国成立以后吊命K主派山丁绝对上风，在国民党和袁世凯的斗争 r卜，绝人多数人都丛国民党的支持者。1914年这娜还柠发叫：过抵制袁世凯派来笼络华侨的宦慰使的活动。员远+卜则和国民党的关系·止不0f，流亡海外的不少国民党人仍然记得他指责国民党批评孙小1[J和支持火政府的·些占沦，对他最后和袁世凯决裂的一些言行，则]i1／：们息不通，屯无所知。在筹安活动拈嚣七1：．帝制小爪U益岛涨，南外的政治流亡者积极进行反袁；+争的时刻，被拥袁之恶轨，蒙代表筹款的种种狮疑和2g1谤，来到这个地方，丈以上址陷门L：厂危地。刚到不久，他就受到跟踪，这‘入，他自己也有所觉察，所以刁·付[f．I远东旅店搬列伯克莱旅店的举动、从l：川]o㈠起，到被则之㈠山，十U勤厂笔讣的姑迄生，竞有将近半个月的寸叫，没打小为《小报》；『；—个：广。这也说明他已经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爪处住难以解脱的惶遽状态之小，{[1延已经晚丁。八‘卜旧城漫步的过程，I，真我们I㈠路上的不少老午华人动[；叫故远生和7；午前发生在广州楼上的那次小{牛，水然没打·—个人知道。他已经被他杀身之地的人们彻底地汕忘厂。但址，住小闷的新闻业上，他圮不士被忘却的。O本栏编辑方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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