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田 香——女，十八岁，乡企季节工。

杨明志——男，十九岁，乡合同干部。

郑秋红——女，二十岁，乡企工人。

强 子——男，二十岁，乡企技术员。

魏亚茹——女，二十五岁，乡企季节工。

田老蔫——男，五十岁，田香父，乡企季节工。

田二婶——女，四十七岁，田老蔫后老伴。

郎占魁——男，四十来岁，乡企厂长。

二邪愣——男，近三十岁，乡企门卫。

赵秀丽——女，十八岁，村姑。

赵玉贵——男，四十多岁，赵秀丽父。

青年女工山菊、水仙等，村民若干。

[现代。北方乡村。破旧的乡酱菜厂院内，铁栅栏大门插锁着，旁边开着便门。

[幕启。穿蓝大褂的魏亚茹拎着筐在扫垃圾。穿旧警服拎警棍的二邪愣，在便门旁晃悠着，色迷迷地瞟着魏亚茹哼小调。

二邪愣 都说妹子长得美，惹得小哥淌口水；都说妹子小嘴甜，哥要嗍嗍解解馋……

[田二婶拎蒙着毛巾的苕条筐进院。

二邪愣 哟，还是田二婶知疼知热，这么早就送饭来啦？

田二婶 嗳，老头子跟田香怄气，没吃早饭就来上班了。

二邪愣 送啥好嚼咕？几个菜啊？

田二婶 （打趣）二十个。韭菜韭菜花，二九一十八，小葱沾大酱，整整二十样。哎，我说二邪愣，开没开支？村长又催提留款啦！

二邪愣 开什么支，打白条，开欠条，你要？

田二婶 家里就指靠他爷俩干季节工这点钱哪……咳，什么农业税、乡统筹、村提留、集资摊派都来收，种地辛苦大半年，七扣八收不剩钱。

二邪愣 快好了，听说国家正研究，要免农业税哪……

田二婶 做梦娶媳妇吧！不收，干部咋搂？历朝历代几千年，农民种地收税捐……

[身着已被扯开的旧白大褂的田香悻悻而上，衣衫不整的郎占魁追上。

田二婶 田香，饭在这哪——

郎占魁 （气急败坏地）截住她——二邪愣，快关门，给我截住她——

[二邪愣紧忙关便门，铁门撞击声瘆人，二邪愣锁上便门舞弄警棍。

郎占魁 （阴险地）敢跟我支楞毛奓翅儿，哼，看老子怎么整你！

田 香 （毅然站住，回身愤愤地逼视郎占魁）姓郎的，你，你——

（唱）你手捻佛珠嘴抹糖，

却是条披着人皮的大色狼。

引诱施暴你痴心妄想，

我岂是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关上厂门能把我怎样，

光天化日你还敢张狂？

郎占魁 （冷笑）老子让你光屁股推碾子——转圈儿丢人！ （厉声喊）二邪愣——

二邪愣 （滑稽地一打立正）Yes！请厂长吩咐——

郎占魁 你把田香给我制住，搜她的身！

二邪愣 搜身，搜什么？

郎占魁 （不耐烦）啰嗦个屁，搜出来不就知道了！把她两手制住，我来搜——

田 香 你敢——（拉出拼博的架式）

二邪愣 （嬉笑旁白）厂长要十八摸啊……（走向田香）厂长下令，我得遵命，你别使横，配合行动，让他摸摸，去块心病，你也落个干净。

田 香 （故作顺从，突然抢下警棍触二邪愣）我让你搜——

二邪愣 （被警棍触得乱蹦直叫）哎哟哟……（踉跄躲闪一边）

田 香 （挥着警棍）来搜啊——（逼向郎占魁）你要搜啥？我偷啥啦？来搜啊！

郎占魁 （暴跳）你，你偷了我的铂金戒指！（灵机一动）魏亚茹，你来搜！

魏亚茹 （愕然）我，不不…… （欲溜）

田二婶 （惊慌，旁白）天啊，出大事啦！这死丫崽子…… （放筐忙奔下）

郎占魁 （上前一把抓住魏亚茹，似乎塞进她手里东西）你给我搜，不搜开除你！

魏亚茹 （畏缩着不知所措，一只握着的手直抖）我，我我……

田 香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大度地）亚茹，你来搜吧——

郎占魁 去搜啊——搜出戒指，我就让你顶替田香当检质员！快去搜——（似乎在暗示）从头顶上搜，搜到脚底下……（威逼）去搜——

魏亚茹 （无耐走到田香身后，在田香头上一摸，声音颤抖地）在，在在在，在发鬏里——（拿出铂金戒指）

郎占魁 （蹿上一把抓过戒指，趾高气扬）赃物搜出，还敢抵赖！

田 香 （怒指郎占魁）你你你，栽赃陷害，血口喷人！我跟你拼了——（挥警棍逼向郎占魁）

郎占魁 （躲闪）反了，反了，报警，快打110报警——（抓过二邪愣抵挡着田香）

[田二婶扯穿围裙戴套袖的田老蔫奔上。穿旧工作服的郑秋红和强子随上。

郎占魁 田老蔫，快管管你闺女，她偷了我的戒指，搜出来了，还撒野……

田老蔫 （气恼地）田香，住手！ （扑上夺过田香手中警棍）你，你疯啦？

田 香 （忿恨地）爹，你听我说——

（唱）姓郎的他是龇牙笑面虎，

心肠比蛇蝎还歹毒！

甜言蜜语许钱物，

引诱我做他贴身小秘书。

强行搂抱扯衣裤，

不顺从威胁要把我开除。

我咬他挣脱身免受污辱，

他却又栽赃戒指陷害我无辜。郎占魁你阴险毒辣太可恶，

姑奶奶我誓死不屈服！

郎占魁 （大笑）哈哈……

（唱）丫头片子你挺能编瞎话，

搜出证物竟还敢倒打一耙。

田老蔫你怎么装聋作哑，

是公了是私了愿打认罚？

田 香 爹，是他强暴不成，使坏作损，把戒指偷放我发鬏里！

田老蔫 （喝斥）滚边儿去，净添乱！ （卑下地）啊，厂长，公了咋了？私了咋了？

郎占魁 公了嘛，给你留一面，一不报案，二不经官，你爷俩统统滚蛋！

田老蔫 （慌慌地）那那，那私了呢？

郎占魁 让田香服软，给我赔礼道歉，留厂察看！

田二婶 （忙不迭地）私了私了，香子啊，端人的碗，服人管，你就麻溜认个错吧！

田 香 你知道个啥？ （愤慨地）是他诬陷，他该给我赔礼道歉！

田老蔫 香子，咱下巴颏儿搭在人家锅沿上，你就认个错吧——

田 香 （倔犟地）我没错，认啥错？

田老蔫 （悲哀地）香子啊，为了你病哥，为了咱穷家，你就委曲求全，说句软乎话吧……爹求你啦——

田 香 （执拗地）人得讲尊严，讲人格，讲人权——我没错，凭啥低三下四，委屈自己，作践自己？

田老蔫 （赌气地）就你犟！ （一脚将田香踹跪下）跪下——赔礼——

田 香 （毅然挺身站起，忿忿地）郎占魁，

你听着——

（唱）田香我人穷志不短，

你弄权耍奸也枉然！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定要讨回公道维护我人性尊严！

郎占魁 （气急败坏地）开除——你，你，你爷俩统统滚蛋！

田老蔫 （怨恨地）死丫崽子，就你嘴硬！我，

我拍死你——（脱鞋欲打田香）

[郑秋红和强子急忙扑上拖住田老蔫。

[田香昂首挺立，大义凛然。

[切光。

[当日夜。河畔。薄雾蒙胧，隐约可见板棚上灯光辉映的 “卧龙湾码头”标牌及 “发展才是硬道理”的标语。[低沉的船鸣声中幕启。

田 香 （内唱）夜雾茫茫云遮月——

[田香拎背包郁闷地上。

田 香 （接唱）悲凄凄苦涩涩离家奔波。

抗强暴不屈服成了我有错，

好像捅了马蜂窝都把我来蜇。

亲爹责骂后娘刻薄破家难容我，

赌气出走独自谋生活。

叹家人穷字压头怯懦卑琐，

恨自身孤女力单枉费口舌。

铁了心去打拼艰苦跋涉，

不混出人样来不回这草窝！

[郑秋红气喘吁吁地奔上。

郑秋红 田香——你，你着哪门子急，黑灯瞎火忙着走？

田 香 （凄苦地）亲爹责骂，后娘摔打，病哥抱怨，实在难呆呀！

郑秋红 那也犯不上急忙慌慌地赶夜班船啊？

田 香 郎占魁四处造谣诬蔑我，白天出门，我真怕遭白眼，戳脊梁骨！

郑秋红 （感慨地）嗐，破酱菜厂半死不活的，我也干得够够的！要不是怀了孩子，我就和你一块出去闯闯……

田 香 强子哥知疼知热，对你那么好，你该知足了。

郑秋红 （关切地）唉，明志没来送你？你，你没告诉他？

田 香 （伤感地）他刚招乡合同干部，走门子花了很多钱，我不想给他添麻。

郑秋红 你俩都恋爱三年了，不告诉他，不怕抱怨你，不怕伤感情？

田 香 （苦笑）随缘吧，有缘拆不散，无缘捆不成。再说啦，郎占魁糟贬我的流言蜚语，他能听不到？说不定他还信以为真了！

郑秋红 （感慨）人心隔肚皮，感情上的事儿，难说啊…… （猛想起，掏钱递上）我凑了二百块钱，你带着。

田 香 不不，带孩子妈，一石八，你还得滋补保养身子哪！

郑秋红 穷家富路，出门事事难啊！拿着吧，你带着我才心安…… （塞给田香）

田 香 秋红姐——（扑在郑秋红身上拭泪）[强子拉扯着杨明志急上。

强 子 啊，在这哪——，秋红，我把杨明志这小子薅来了！小白脸子，没好心眼子！

郑秋红 明志啊，田香要离家出走，外出打工，你咋无动于衷啊？

杨明志 （难言之隐）我，我我…… （抱蹲）

强 子 喔喔个屁！你小嘴不是挺能吧吧的吗？咋啦，嘴里塞驴毛啦？

郑秋红 （扒拉强子）一边呆着！明志啊，郎占魁造的谣，你都信啦？

杨明志 我…… （欲站又懊丧地蹲下）咳——

强 子 有屁快放，别胳了嗓子！

郑秋红 你看你——走走，咱别掺和了，自己的梦自己圆…… （扯强子下）

杨明志 （霍地站起，深情地）田香——你能不能不走？

田 香 不走？ （转过身盯着杨明志）不走，去你家住？跟你结婚？

杨明志 （不是滋味）我现在就去跟父母说……

田 香 甭说！你现在是乡干部了，你父母能相中我这个穷村妞儿？何况郎占魁那个狗东西，又给我造了那些谣……

杨明志 （冲动地）田香，我是真心爱你的——你是我心中的玫瑰花，你是我生命中的惟一，你是……

田 香 得得，你真心爱我，要用行动来证明——你能娶我吗？

杨明志 我去跟父母说——

田 香 你父母死活不同意呢？你能辞掉工作，跟我一块去打工吗？

杨明志 （没底气）这，办合同干部花了不少钱……

田 香 舍不得到手的饭碗，那你就去揍郎占魁，狠狠地揍，揍个半死！

杨明志 （为难）这，这是犯法的……

田 香 我跟你一块去坐牢！去啊，去给我出气啊，去给我报仇啊——

杨明志 （畏缩）我……

田 香 （暴发地）你滚！

杨志明 你听我说……

田 香 不听不听不听，滚，滚，滚！

杨志明 （被逼无奈）哼——（赌气下）

[田香哭泣。船鸣。田香毅然走去，又依依惜别地踯躅，恋恋不舍地环视。

田 香 （唱）卧虎山啊盘龙滩，

山山水水情意牵。

牛恋草棚羊恋圈，

屈辱逼我孤孤单单离家园。

回首望，耳边犹听亲娘唤——

（白）娘——我那病死的娘啊！

（接唱）喊一声亲娘泪涟涟，

娘啊娘，女儿离乡盟誓愿，

双膝跪地头顶天面对回水滩。

牛蹄子尖尖分两半，

外出打工闯一番，

闯出人样回家转，

找回尊严挺直腰杆站人前！

[田香毅然决然地走去。

[切光。

[五年后。初秋某日。景同前场，新漆的 “卧龙湾码头”标牌以及新竖的“建设新农村，致富奔小康”标语鲜亮。

[船鸣中灯亮。流气的二邪愣上。

二邪愣 （念）想发财，没有高招绝窍；

买彩票，对不上中奖号；

打麻将，扣听出手点炮；

就没敢，坑蒙拐骗劫道。

命苦，不怨政府；点背，莫怪社会。

[穿西服也窝囊的赵玉贵夹包，督促俊俏的赵秀丽上。

赵玉贵 你别赌气囊腮地，撅嘴骡子卖个驴价钱！我是你亲爹，能让你走窟窿桥？

赵秀丽 （气咻咻地）反正婚姻自主，你不能包办。人我相不中，死活都不干！

二邪愣 （谄笑）呀哈，赵贩子，挺神气啊！

捣腾粮捣腾米儿，捣腾小笨鸡儿，又

要捣腾屯子妮儿，往城里嫁闺女儿？

赵玉贵 （厌烦地）你少放哧溜屁！往城里嫁

闺女咋的？你看田老蔫，借田香多大光——盖小二楼，瘸儿子娶媳妇，全是田香寄的钱！ （催赵秀丽）快走！

二邪愣 嘿嘿，你闺女也能攀高枝，住金窝，给你盖楼买轿车，再给你娶个洋老婆。

赵玉贵 （斥责）土豆子搬家——你滚球子！（扯赵秀丽急忙下）

[农妇打扮的魏亚茹挎着条筐拎着秤从江边走来。

二邪愣 呀哈，亚茹妹子也开放啦，搞活啦——背着筐，拎着秤，蹲在路边把钱挣。

魏亚茹 厂里顶工资的咸菜疙瘩，不卖咋整？你多牛，厂子停产，闹个留守。

二邪愣 守个屁！工资先欠，卖厂再算。咳，整成了非农业户口，想种地都没有。

魏亚茹 啧啧，当初挖门子使钱往乡镇钻，现在又想种地啦？

二邪愣 现在，地里活不累了，国家免税了，也不乱收费了，地补钱都到位了，粮食又贵了，种地挺实惠了！ （猛想起）唉，欠你工资的白条子是多少钱？

魏亚茹 五千！ （欣喜）咋，厂子卖了？要兑现了？

二邪愣 这破厂子谁买？ （诡秘地）我听说，有人的白条子，郎占魁都给兑现了……

魏亚茹 真的？给谁？你敢叫真了，我就找他要钱，请你喝酒！

二邪愣 （沉吟）这个……呃，我听说田香可发大财了！

魏亚茹 （苦笑）还听说啥，她家都盖上了二节楼，瘸哥也娶上了媳妇。

二邪愣 扬巴上了！ （冷笑）一个小丫头，靠打工能发大财？一准是三陪姐儿，傍大款儿，当二奶儿……近日还要衣锦还乡，呸，恬不知耻！

魏亚茹 （一惊）田香要回来？ （喃喃地）五年了，她，她非得找郎占魁算账……

[戴安全帽和套袖的强子风尘仆仆地寻觅着急上。

强 子 （发现魏亚茹，急喊）亚茹，亚茹，老三翻车了，腿砸折了，正找你哪！

魏亚茹 （惊慌）天哪，快往乡卫生院送啊——

强 子 不交钱，能住院吗？快，快掂对钱！

二邪愣，走，帮忙抬人——

二邪愣 （犹豫）我……

强 子 喔喔个屁！抢救别人不伸手，自己死了得喂狗！

[魏亚茹与强子急下，二邪愣不大情愿地随下。

[船鸣。高雅靓丽的田香拎包自码头方向走来，百感交集地环视。

田 香 （深情地）卧虎山，盘龙滩，我回来了——

（唱）巍巍啊山岭响回声，

悠悠啊河水荡乡情。

惶惶出走啊离家五年整，

苦苦跋涉啊沐雨栉风。

夜夜都做归乡梦，

回回惊醒泪眼迷蒙。

呆呆望啊冷窗孤月树弄影，

恋恋痴情啊立马要回程。

匆匆啊收拾衣物又发愣，

空空行囊何颜面对一个穷？

咬咬牙狠心下力把钱挣，

拳拳之忱报效家乡献赤诚！

[村妇装束的郑秋红拭汗上，发现忘情环顾的田香，不敢轻易相认。

田 香 （猛然发现郑秋红，激动地）啊，秋红姐——（兴奋地扑上）

郑秋红 （惊喜地）啊，田香——（冲动地拥抱田香）让姐看看——嗬，比以前还年轻，还漂亮，我哪敢认啊！看我，都成老太婆了。

田 香 人在衣，马在鞍，媳妇在打扮。过两天，咱去市里，给你买衣服，做美容，保你鲜鲜亮亮，美丽动人！ （逗趣）把强子甩了，傍个大款！啊，强子呢？

郑秋红 孙老三翻车砸折了腿，帮着往乡卫生院抬哪。咳，魏亚茹也真难心，手掐五千元工资欠条，想换三千现金给老公治腿，没人换，都怕成一张废纸。

田 香 （若有所思）手掐五千元工资欠条？咋回事？

郑秋红 去年乡酱菜厂停产，积压产品和咸菜疙瘩都分给季节工顶工资，其余打欠条，等厂子卖了给钱。一年多了，破厂子也没卖出。这郎占魁真坑人！

田 香 （灵机一动，激愤地）有招儿了——我要治治郎占魁，让他给我赔礼道歉，讨回公道，还我清白！

郑秋红 （莫明其妙）治郎占魁？啥招儿？

田 香 （兴奋地）高招儿！绝招儿！走，去你家——

[切光。

[两日后。郎占魁办公室。

[灯亮。郎占魁坐沙发脚翘茶几上在打手机。

郎占魁 （贱笑）带上白大浪！白大浪，白又胖，奶子直往怀里撞……哈哈，行行，我做东，楼外楼？天外天？你定！ （起身旋圈走探戈步）我呀，仙啦——

（唱）厂子停产老郎我逍遥自在，

（白）上网聊聊天儿，上桌玩玩牌儿，上街兜兜圈儿，上床撒撒欢儿——（接唱）时髦话哇噻酷毙又帅呆！

守到工厂往外卖，

暗中再捞一把发笔小财！

跑官儿拿钱往上甩，

副乡长的纱帽定能抓过来！

[传来敲门声。

郎占魁 请进——

[文质彬彬的杨明志夹公文包上。

郎占魁 （格外热情）啊，杨主任大驾光临，有何指示？

杨明志 （不卑不亢）郎厂长过谦了，我这个乡企办小主任，还不是填填表，划划格，跑跑腿，学学舌，更得仰仗您郎大厂长啊！

郎占魁 行啊，嘴茬子挺顶嗑儿，难怪郝书记提你为副乡长人选，外甥女也相中你！

杨明志 我，还不是排在你后边陪绑挨差哇，郑乡长力保的可是你啊！

郎占魁 （沾沾自喜）啊，彼此彼此，好自为之。有何公干？

杨明志 我的大厂长啊——

（唱）酱菜厂下岗工总到乡里找，

强烈要求兑现欠条。

怕他们拉帮结伙往上告，

乡长让你安抚好莫再鼓包。

工厂实在卖不掉，

快想法招商引资搞竞标。

郎占魁 （唱）搞安抚我去哪儿弄钞票？

当个官都会指手划脚瞎吵吵！

搞招商天天跑接触不少，

穷乡僻壤都不来我有啥招？

杨明志 （苦笑）郎大厂长——

（唱）你候选副乡长已经上报，

我劝你多出政绩少发牢骚！

（从包里掏出文件）这是乡里 《关于处理酱菜厂工人上访的几点意见》，交给你了——（故作毕恭毕敬地递上）

[传来敲门声。

郎占魁 （不耐烦地）请进——

[魏亚茹心情郁闷地进屋。

杨明志 （知趣地）啊，有客人，告辞了。（匆忙下）

郎占魁 （气恼地）啊呸！跟我玩轮子？哼，选举时，不定把谁差下来哪！ （将文件摔在茶几上，盛气凌人地）亚茹啊，找我啥事啊？

魏亚茹 （怯懦地）郎厂长，我老公翻车摔断了腿，医院要押金，家里没有钱，能不能把欠我的工资给兑现了？ （掏出欠条）五千欠条，你给三千就行。

郎占魁 （一副无赖相）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魏亚茹 （被激怒，心一横）郎占魁，田香可回来了，听说她要找你算账！

郎占魁 （一惊，讥笑）她找我算账？算得着吗？哼，我还怕她！

魏亚茹 （有意提醒）那个铂金戒指，可是你塞给我，又逼我搜的。

郎占魁 谁能证明？ （奸笑）嘿嘿，戒指是你陪我睡觉赠你的，是你吃醋诬陷她！

魏亚茹 （恼羞成怒）你——臭无赖！

（唱）姓郎的你真是衣冠禽兽，

没人性缺德无耻不知羞！

那戒指是你强行塞我手，

威逼我栽赃陷害上去搜。

怕开除昧良心帮你作扣儿，

害得田香丢丑离家出外漂流。

心愧疚又让你反咬一口，

我定要戳穿你帮她报仇！

郎占魁 （气急败坏地）你——你去把田香找

来，看她能咋的？能把我吃了？

[随着田香 “我来了——”的喊声，田香、郑秋红和强子风尘仆仆上。

郑秋红 啊，亚茹姐，我和田香去医院没找着你，田香替你交了五千元押金……（掏出收据）给，这是押金收据！

魏亚茹 （接过收据，百感交集）啊，怎么谢你啊？我给你磕头…… （跪下）

田 香 （来气）起来，软骨头！ （拉起魏茹）把你的工资欠条给我，拿它顶。

魏亚茹 啊，好，好。 （忙不迭地将欠条交给田香）

田 香 （理直气壮地）郎厂长，我来找你清账来了。

郎占魁 （故作镇静）清账？ （冷笑）笑话！我欠你的账？欠多少？

田 香 十万！ （掏出一沓钉着的复印欠条往茶几上一拍）加上亚茹这张，一共十万元，验一验，数一数吧——

郎占魁 （翻看一下欠条，手有点抖）这些欠条，都，都是复印件……

田 香 （掏出一沓欠条）原件都在这，替乡政府分忧，我都买来了，清账吧！

郎占魁 （玩世不恭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田 香 我不要你的狗命！你不是副乡长候选人吗？我让你身败名裂，判刑坐牢！你信不信？我到县法院起诉你，我请县纪委调查你……哼，除非你——

郎占魁 （拭汗，心虚）除非……啊，你要我怎样？

田 香 要你为五年前强暴未遂、栽赃陷害我，赔礼道歉！

魏亚茹 （愤然）我作证——戒指是他塞进我手里，逼我搜你…… （愧疚地哭泣）

郎占魁 （恨恨地）你胡说，谁能证明？

强 子 （灵机一动）亚茹兜里都录音了，你还想抵赖！

郎占魁 （愣住，沮丧地）哼，说吧，怎么赔礼？如何道歉？

田 香 把工人和乡干部都找来，当大伙面，向我认错，还我清白！

郎占魁 （狡黠地）那这十万元欠条，可没钱兑现。

田 香 （大度地）算你欠着，卖了厂子还我！

朗占魁 （旁白）哼，老子将她一军！ （对田香）让我赔礼道歉，你得买下厂子！

田 香 （受到触动）买下厂子？

（旁唱）一句话触动我心弦震颤，

回来几天感慨万千。

姐妹们下岗受困一筹莫展，

收欠条走访几家好不心酸！

外出打工艰难辛苦多风险，

乡办厂守家挣钱又平安。

下决心倾囊买厂表心愿，

帮乡亲同致富共建咱美好家园！

（毅然决然）说——买厂多少钱？

[强子和郑秋红着急地示意田香不能买。

郎占魁 （沉吟，阴损地）三十万，除了这十万欠条，再出二十万现金！ （很是得意）

强 子 （憋不住）田香，不能买，那是个破厂子，烂摊子！

魏亚茹 （着急地）田香，千万别上套儿，走他的窟窿桥！

田 香 （执拗地）买下厂子，你就给我赔礼道歉？

郎占魁 （叫真）二十万元到账，我就赔礼道歉！

田 香 （果决地）一言为定——

[切光。

[景同三。灯亮。二邪愣匆匆上。

二邪愣 厂长放个屁，溜我二里地，不见三分利，去他姥姥的！说好在这等我，他人呢？

[船鸣。赵秀丽气昂昂地从码头处匆匆走来。

二邪愣 （搭讪）哟，秀丽回来了，对象在城里找妥啦？

赵秀丽 （没好气地）相什么对象，都是我爹

逼我，瞅冷子我跑回来了……

二邪愣 你爹是老财迷，卖闺女！哎，看没看见郎厂长？

赵秀丽 没看着！ （匆忙下）

[郎占魁鬼鬼祟祟地从一侧闪出。

郎占魁 （诡秘轻声地）二邪愣，二邪愣，过来，过来……

二邪愣 厂长一声令，尥蹶子往这蹦！ （谄笑）是动嘴？是跑腿？还是耍鬼？

郎占魁 既动嘴，又跑腿，还耍鬼——

二邪愣 （急切地）整啥？

郎占魁 （阴险地）跟我去县里，参加卖厂签字仪式。

二邪愣 （兴奋）做保镖，当酒陪？这是咱长项，你说灌倒谁？

郎占魁 （恶狠狠地）我要把田香整趴下！钱一到账，咱就挤兑她，让她臭名远扬，众叛亲离，只得赔钱认输，夹着尾巴溜走！

二邪愣 （怀疑地）不会吧？这丫头可有股犟劲儿，她肯赔钱认输？

郎占魁 你听我说呀！我问你，她一个小丫头，打工五年，哪来这么多钱？

二邪愣 我也犯寻思，除非是搞三陪，傍大款，当二奶！

郎占魁 这就对了！我想好了，要整她，三管齐下：第一，查她底细。她的钱要是来路不正，就是赃款，就扣款解除合同！

二邪愣 （振奋）第二呢？

郎占魁 搞臭她…… （掏出一张纸）这是我编的顺口溜，背会了，到处顺口溜——

二邪愣 （接纸，念）田香办厂装门面，

招收女工是拐骗。

贩运南方作陪伴，

一个村姑卖五万。

合同一签是自愿，

舍身为她把钱赚！

嘿嘿，放心吧，整这事，我是长项！

那第三呢？

郎占魁 第三嘛…… （警惕地）啊，杨明志那小子回来了！ （兴奋）对了，把这小子也拴住，套住，整趴下！ （忙对二邪愣耳语）上——（忙隐蔽下）[杨明志夹着公文包从码头走来。

二邪愣 （迎上搭讪）啊，杨主任来啦，不说你去外地视察去了吗？

杨明志 二哥真能逗，啥视察，去外地考察学习，刚回来，回家看看。

二邪愣 哎，听说你是副乡长候选人啦，恭喜啊，祝贺啊！

杨明志 咳，甭提这茬儿，候选人我排老末，是陪绑的，挨差的。

二邪愣 甭逗啦，能差你？郝书记外甥女高文书正跟你谈对象，他肯定力保你！

杨明志 （苦笑）谈对象只谈谈而已，成不成还两说着哪。

二邪愣 旧情难忘吧？啊，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初恋情人——田香，她回来啦！

杨明志 （惊喜，又不是滋味地）呃呃，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

二邪愣 不但回来了，还花三十万买下了乡酱菜厂！

杨明志 （愕然）花三十万，买酱菜厂？她她她，她疯啦？

二邪愣 有钱啊，田香发啦！做三陪，傍老板，当二奶，成大款啦！

杨明志 （惊呆，兜里手机响，忙掏出接听）啊，郎大厂长，我下船刚要回家……什么，一块去县里？参加卖厂签字仪式…… （皮包失落，呆若木鸡）

[郎占魁冠冕堂皇地走出，关手机奸笑，二邪愣窃笑。

[切光。

[宾馆豪华套间，纱帘遮着落地窗。

[郑秋红急慌慌进。

郑秋红 田香，田香——

[田香着丝绸旗袍出卧室，柔和灯光下更显高贵典雅。

田 香 郎占魁来啦？

郑秋红 杨明志也来了，他急着要见你！

田 香 （惊喜）不是说他到外地考察去了吗？

郑秋红 刚回来，还没到家，就让郎占魁摽来了，急着要跟你谈谈……

田 香 （不是滋味地）跟我谈谈？他不是在和郝书记的外甥女谈吗？

郑秋红 你吃醋啦？他是乡企办主任，总归要见面，打交道的嘛！

田 香 （赌气地）哼，让他来，我跟他谈！

郑秋红 （逗趣）初恋可是最美好、最难忘的，你不想谈一块去？ （下）

[田香苦笑，心神不安。拉开窗纱，显现各种霓虹灯招牌景色。

田 香 （倚窗远眺，思绪万千）初恋是美好的，难忘的——

（唱）霓虹灯闪闪烁烁如梦似幻，

搅得我忐忐忑忑心倒悬。

想我俩青梅竹马无猜相伴，

上学成双下学成对携手相牵；

念高中情窦初开暗中热恋，

小树林谈情说爱意缠绵；

母病死穷困逼我书难念，

乡办厂做女工心犹不甘；

他落榜招聘乡里也不如愿，

俺二人两情依依意扯心连。

可恨那郎占魁棒打离散，

漂泊五年风风风雨雨饱尝心酸。

不知他对我的印象可更换？

不知他对我的情感可变迁？

不知他如今对我怎么看？

不知是相近相远有缘没有缘？

盼盼盼啊，想见又怕见，

乱乱乱啊，心如麻一团……

[传来敲门声。

田 香 （稳了稳神儿，柔情地）有请——

[杨明志神情恍惚地进屋，窘然。

田 香 （有点慌乱）啊，杨主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坐——

杨明志 （尴尬地不敢正视）你，你真是田香？

田 香 （动情地）明志——

（旁唱）一见他热泪盈眶忍忍忍啊我强忍，情感波涛猛冲撞心灵闸门。

杨明志 （旁唱）一见她百感交集乱乱乱啊乱方寸，半是清醒半是醉分心走神。

（深情地）田香——（冲动地疾步向前）

田 香 （脉脉含情地颌首，陶醉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激情拥抱和热吻）……

杨明志 （猛然控制住情绪，止步，淡然一笑）真没想到你会回来……啊，你真漂亮，比以前更漂亮了！要是在别的地方，我真不敢认了。

田 香 （抑制着感情）不敢认了？

（旁唱）忽听出弦外之音不敢认，是身分是自尊让他不敢一见倾心？

杨明志 （旁唱）看她这成功女士风采神韵，高贵靓丽光彩照人更迷人。

田 香 （旁唱）不知他鸳梦重温肯不肯？

杨明志 （旁唱）不知她初恋旧情存不存？[田香与杨明志窘然，不敢正视对方。（伴唱）情切切，

心曲难吐口舌笨，

痴呆呆，

情人却似陌路人；

意惓惓，

胸存疑虑少自信，

雾蒙蒙，

不知是晴还是阴？

杨明志 （尴尬地坐下又霍地站起）

（旁唱）我必须打破砂锅璺 （问）一璺 （问），

她买厂出自何因哪来资金？

（鼓足勇气）田香，我来问你——你购买乡酱菜厂，哪来这么多钱？

田 香 （理直气壮）打工挣的！

杨明志 打工挣的？打什么工，挣这么多钱？是打工皇帝，还是打工皇后？

田 香 （惊愕）你——你怀疑我？ （屈辱地）怀疑我的钱来路不明，不干净？

杨明志 （索性挑明）我不管你的钱咋挣的，哪来的，你不能买这个破厂!

田 香 （感觉受到极大污辱，忍了又忍）为什么？

杨明志 因为你在帮助郎占魁！

田 香 （一头雾水）买厂是，是帮助郎占魁？

杨明志 （坦然）他在跟我竞争副乡长，他现在正陷入绝境，焦头烂额。你买下厂，他有了资金，平息了众怒，业绩突出，人气上升……

田 香 （不无讥讽地）就超过了你，压过了你。

杨明志 对对对，我就会被差掉，窝窝囊囊地落选；郎占魁就会高升，扬眉吐气！

田 香 （来气）你——你们，考虑到手掐工资欠条，瞪眼拿不到钱的下岗工了吗？考虑到那些在家干闲，又不能外出打工的姐妹了吗？考虑到那些急等钱念书升学的孩子了吗？

杨明志 （不是滋味地）呃呃，田香，你，你冷静点。

田 香 告诉你，这厂我买定了！乡长、县长都来了，都赞赏我买厂！

杨明志 （沉吟）乡长、县长都赞赏……

田 香 没想到你会这样——（暴发地）你，你给我滚，滚——

[杨明志慌乱又恋恋不舍地走向房门。

[切光。

[几天后。田老蔫家新盖二楼院落的富户场景。

[灯亮。田老蔫气呼呼进院。

田老蔫 （喊）香子——，香子——，你给我滚出来。

[扎着围裙的田二婶急忙出楼房。

田二婶 香子给她妈上坟去了，走半天了。

田老蔫 哼，还有脸到处得瑟，让她麻溜滚——（气咻咻磨身就往外走）

田二婶 （紧忙拽住田老蔫）跳啥老虎神？香子刚回来几天，你抽哪门子邪风？

田老蔫 香子才抽邪风哪！好不样地回来办啥厂？外边一哄声的，都编成顺口溜啦！

[村姑装束的田香出现门口，手捧一束野花，更显质朴、清秀、纯情。

田二婶 有人眼气，张嘴就放穷酸屁！顺口溜能咋的，犯不着自家怄气。

田老蔫 往咱头上扣屎盆子，说什么，田香办厂装门面，招收女工是拐骗，贩运南方作陪伴，一个女工卖五万，百万不够田香赚……

田 香 （开怀大笑）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真能抬举我！

田老蔫 （气愤地）还觍脸笑啊，祖宗八辈的

脸，都让你丢净了！你——

（唱）窝窝头翻跟头你显眼大，

趁几个臭钱回来显巴。

让人说招女工培训窑姐卖高价，

屁股上擦香粉那啥那啥全指那啥挣钱花；

骂咱家盖楼全靠闺女劈胯，

这回要癞蛤蟆腆肚鼓气大发；

有了钱瘸哥媳妇再娶俩，

帮老爹找老伴再续仨后妈……

你哥哥窝火憋气跟人对打，

满脸血躲到丈人那说啥不回这个家！

跟你丢脸让人耍成了话把，

你趁早吹灯拔蜡，麻溜滚回你那疙瘩——

田二婶 （忙劝）人嘴两层皮，说东讲西，吵狗骂鸡，管他秃头二舅烂眼三姨！

田 香 （气得连连后退，愤然摔花）都是谁说的？

（唱）听此话肺都要气炸，

恨有人造谣骗人瞎叭叭。

险恶用心想把我整跨，

是谁捣鬼我也能猜出七八……

更可叹你们听信这没影儿屁话，

捡人家磨快的尖刀往我心上扎。

为姐妹办工厂我决心已下，

套上那十头老牛也甭想往回拉！

罢罢罢，自家人何必要顶架，

我立马就离家，永不再把门槛踏！

（赌气冲进屋去）

田二婶 惹翻了吧！别人放屁掺砂子，嚼舌头烂嘴丫子，自家还能动权子？

田老蔫 （倔倔地）走就走，走了少听闲言，少憋气窝火！

[魏亚茹探头，迟疑着进院。

魏亚茹 （怯生生走到田二婶身边）二婶，田香在家吗？

田二婶 在。 （悄声对魏亚茹耳语）……

田老蔫 哼——（没好气地一甩袖子出院）

田二婶 这老东西，窝里反！啊，亚茹，走，快进屋——

[田二婶和魏亚茹朝楼门走去，赵秀丽急跑进院。

赵秀丽 二奶，二奶——（扑上拉住田二婶）

田二婶 别二奶二奶的，多难听，叫二奶奶。

赵秀丽 二奶奶，行行好，开开恩，帮我走走后门……

田二婶 你这丫头净瞎扯，啥事老婆子能走上后门？

赵秀丽 当女工，到乡女蔬菜罐头厂上班。

田二婶 这事啊，你直接找香子不结啦。 （拉赵秀丽）走，进楼说去——

赵秀丽 不不， （挣脱）香子姑姑不认得我，我不敢。我求你啦——（忙跪地）

田二婶 （觉得挺荣耀）这孩子，起来，快起来，我去帮你说。 （欲拉赵秀丽）

[田香背包拎袋气昂昂出楼，径直走去。田二婶愣住，魏亚茹欲言又止。

田二婶 （慌忙拦住田香）香子，香子，秀丽求你…… （示意赵秀丽上前）

赵秀丽 （慌忙跪行到田香面前）香子姑姑，香子姑姑……

田二婶 香子啊，秀丽进厂当女工，你看？

田 香 （止步，打量赵秀丽）你要当女工？

魏亚茹 秀丽，你爹不是领你进城相对象了吗？你能干长？

赵秀丽 （愤然）我爹哪是让我相对象，是卖我！那男人四十来岁，搞女人，打老婆，离过两次婚。我爹欠他两万块钱，让我嫁他，欠钱不要，再给两万彩礼。我不干，偷着跑回来了，我爹就逼我，打我。你们看——（撸起袖子和裤腿，胳膊和腿上显出一道道伤痕）

[田香震惊得拎包落地，田二婶与魏亚茹愕然咋舌，面面相觑。

赵秀丽 （跪着流泪哀求）香子姑姑，收下我吧。我要进厂挣钱，替父还债！

田 香 （怜悯地为赵秀丽放下衣袖和裤腿）你敢来当女工，你没听到那些谣言吗？

赵秀丽 （坚决地）我不信！我，我宁愿卖到南方，也不嫁给那个臭男人！

田 香 好样的，有志气！我收下你，快起来吧——

魏亚茹 （担心地提醒）田香，你收她，她爹赵玉贵还不大作大闹啊？

田 香 （理直气壮）她爹作闹，敢去厂里抢人啊？招工自愿有合同，受法律保护。厂里有宿舍，你独立自主，你爹能咋的？

魏亚茹 （鼓起勇气）田香，我姨表妹山菊也要进厂当女工，让我来求你——

田二婶 那闺女我见过，跟秀丽一样水灵秀气，都招了吧。

田 香 都收下！你把山菊送去，给她担保。

魏亚茹 （感激地）我，我代表我瘫巴二姨和山菊，谢谢你！

田 香 谢啥，乡女蔬菜罐头厂，就是为乡村姐妹办的！正好，厂里要派青年女工去市里培训，秀丽和山菊都去！走——

赵秀丽 （兴高采烈）哎——（忙殷勤地帮田香拎包）

田二婶 （不是滋味地）香子，别跟你那个倔巴爹怄气，常回家看看……

田 香 （苦笑）不生气，哪能生爹的气……

（毅然走向院门）

[郑秋红风尘仆仆跑进院门。

田 香 （敏感地）秋红姐，怎么啦？出啥事啦？

郑秋红 （喘着）强子，强子被乡派出所抓去了……

田 香 （震惊）为啥抓他？

郑秋红 玩小麻将。乡里两条街，十来家摆麻将桌，单单抓强子那桌，只扣强子，要拘留十五天，还要罚款。

田 香 （愤然）哼，这是冲我来的！强子是技术员，正领着工人抓紧检修，这是釜底抽薪。走，找乡长去！

[切光。

[景同一。已焕然一新，可见 “建设新农村，致富奔小康”新标语。

[田香风尘仆仆地回厂进角门，郑秋红急忙迎上。

郑秋红 田香，强子放回来了。果然是郎占魁捣的鬼！

田 香 哼，我早猜出是这条狼。派出所怎么又轻易放人啦？

郑秋红 是杨明志出面说情……啊，杨明志来了，刚跟我统计完生产能力，参观哪。

田 香 （不是滋味地）他不是反对我办厂吗？

郑秋红 他跟郎占魁是对头，竞争副乡嘛。

[强子陪杨明志从厂区交谈着走上。

郑秋红 啊，杨明志来了……你别扭头别棒的，人家可帮咱啊！ （急过去拉强子一下）

杨明志 （尴尬地止步）啊，抓强子，是郎占魁使坏……

田 香 （愤恨地）郎占魁，哼，我一定把他整趴下——

（唱）郎占魁实在可恶太卑鄙，

得寸进尺把人欺。

讲定了道歉赔礼签协议，

交了款他又推拖耍赖皮。

非要等到那开工典礼，

写下字据到时候他磕头作揖。

背后却捣鬼下套儿施奸计，

妄图要拖延我开工日期。

杨明志 （唱）整跨你才是他真正目的，

要警惕他还会使绊儿偷袭。

田香啊，这些天我常常反省自己，

都是我自私狭隘多猜疑。

信谣言碍于情面自封闭，

好苦恼忧郁烦闷心性迷……

翻然悔悟决心支持你，

理直气壮帮你排忧解难题。

办好厂拉动咱全乡经济，

我甘当马前卒擂鼓摇旗！

田 香 （深情地）谢谢你——

（唱）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遭误解含屈辱矢志不移！

人生价值从此确立，

为乡亲脱贫致富奔小康在所不惜！

杨明志 （由衷地）好！开工典礼，郎占魁为你磕头作揖，我为你朗诵赞美诗！

田 香 （很是自信）我一定会赢得乡亲尊重，人性尊严！

杨明志 （感慨地）你啊——还是那股犟劲！啊，我跟秋红姐已核算了你们厂的生产能力，得赶紧招集村主任开会，申报蔬菜产量…… （欲走又恋恋不舍地）啊，改日我想找你好好聊聊，可以吗？

田 香 （郑重地点头）我等着。

杨明志 拜拜——（如释重负地走出角门，下）

田 香 （依恋地望着杨明志走去，不是滋味地）咳——

（唱）不知他翻然悔悟是何意？

恋旧情续前缘可有转机？

但愿能消除隔阂无芥蒂，

重新携手两情依依不分离。

都说是好事多磨雨后彩虹更美丽，

盼只盼柳暗花明会佳期！

[魏亚茹从大门外急匆匆跑来。

魏亚茹 （急切地）田香，田香，你爹举着扁担，气势汹汹跑来了，要砸厂子……

[田老蔫举着扁担气呼呼奔上，田二婶慌慌追上。

田老蔫 （怒气冲冲）香子，香子，死丫崽子，你给我滚出来——（一扁担砸在大铁门上，发出瘆人的声响）

田 香 （定定神，从容地走向大门）爹，啥

事惹你发恁大脾气？

[郑秋红和强子慌忙跑来。郑秋红拉住田香，强子守住角门。

田老蔫 （怒吼）田香，你痛快滚出来，不出来，我开砸了——（砸铁门）

强 子 大叔，到底是为啥，你挑明啊——

田二婶 赵玉贵说，香子把秀丽、山菊和水仙她仨，贩卖到南方去了。赵玉贵正纠集亲属，来要闺女，交不出人就砸厂子！

田老蔫 说，你把仨闺女整哪去了？

田 香 （忙示意郑秋红打手机）爹，你别听信谣言，她们仨真在市食品厂培训哪！

田二婶 唉，你爹啊，听风就是雨，给个棒槌就当针。

郑秋红 （惊慌地忙将手机递给田香，悄声地）万厂长说，她们仨昨天就没到厂……

田 香 （接听手机）啊，万厂长啊，是，是我，什么？她们仨今天没来厂里实习？

田老蔫 （愤然）还遮啥？你给我说实话，你把仨闺女弄哪去了，卖没卖她们？

田 香 爹，你就这样不相信你女儿，你女儿能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吗？

田老蔫 你说没卖她们，那好，你跪下，当众发个毒誓，我就信你！

田 香 好，我发毒誓！ （毅然跪地）我要是拐卖秀丽、山菊和水仙，让老天打雷劈死，雷劈不死，让父亲用扁担劈死！ （委屈地哭泣）

田老蔫 行啦，快起来吧，赵玉贵马上就来要人，你赶快躲起来——

田 香 （倔犟地）躲啥？我又没拐卖他闺女！田老蔫 犟啥？好汉不吃眼前亏。秋红，快把香子拖走——

[郑秋红硬拉田香刚走几步，赵玉贵、二邪愣和几个村民持家什冲上。

赵玉贵 （叫骂）田香，你个臭婊子，快给老子滚出来——

田 香 （索性返回）赵叔，你别乱骂，秀丽在市食品厂培训哪，你别听人瞎叭叭！

赵玉贵 你还蒙老子哪，食品厂从昨天就没见着仨闺女的影，你给捣腾哪去了？

田 香 请问赵叔，你咋知道她仨没在厂里？你去搜查啦？

赵玉贵 （窘然）这…… （捅咕二邪愣）

二邪愣 （昂然上前）我在食品厂门口守着哪？是赵叔雇我当眼线，赵叔，是吧？

赵玉贵 是，是我雇他看着，怕你把秀丽拐卖了。

二邪愣 从昨天到今天，她仨都没去！敢打赌不？现在就去，见不着人，你掏一万！

[静场，众人面面相觑。

赵玉贵 心里有鬼吧？准让她给拐卖了！上，把田香拖走当人质，拿秀丽来换！

二邪愣 上啊，把他们打跑，能抢的抢，能砸的砸，能拿的拿！

田老蔫 （举扁担堵住角门）哪个敢上？赵玉贵，我家香子没拐卖你家秀丽，我让她跪地发过毒誓，她要真卖了秀丽，天雷不劈，我也用扁担劈死她！

田 香 （深为父亲的壮举感动）爹，你老闪开，他们敢胡来，我就报警——

赵玉贵 报警？老子还没报警啊！上啊，要治

罪我顶着！给我打啊，砸啊——

[二邪愣和几个村民跟着赵玉贵往上冲，砸铁门，响声瘮人。郎占魁急上。

郎占魁 （大喝）住手——我已向乡里汇报，郑乡长指示：

（念）培训女工失踪，

厂方负责查清。

三天不见人影，

报案告上法庭！

赵玉贵 三天后不见我闺女，老子把你的工厂砸个稀巴烂！

郎占魁 （阴阳怪气地）田香，担上拐卖妇女的罪名，可吃不了兜着喽！ （奸笑）

田 香 （毅然决然地）走！咱们都去找——

[切光。

[景同六。田香焦虑地踱步，手机响。

田 香 （接听手机）什么？一点线索都没有…… （固定电话响，忙上前接听）是我，分头找了几家亲戚，都没见着人影…… （手机又响，接听）啥？乡派出所说啥？人在市里丢的，得到市里报案…… （固定电话又响，一手举手机一手持话筒）区公安分局咋说的，三天不见人，不算失踪…… （气得扣下话筒）咳，怎么会这样？

（唱）一个个电话急人又气恼，

惹得我郁闷上火心发焦。

三女工神秘失踪无从查找，

恰似蒸发太蹊跷。

若是恶人蓄意绑票，

早应该送信敲诈逼我掏腰包。

肯定是郎占魁又设圈套，

挖陷阱放暗箭跟我过招儿。

他妄想拖工误期看热闹，

不肯认输不赔礼不向我弯腰。

他造谣埋汰我要把我挤跑，

坑害我买厂抛钱打水漂。

当务之急找到女工知分晓，

重重迷雾立刻会云散雾消。

[郑秋红风尘仆仆开门进，抄起茶几上矿泉水猛喝。

田 香 （急不可待）厂里情况咋样？找没找到二邪愣？强子那边怎样？

郑秋红 我嗓子都冒烟了——（又喝了几口水一一汇报）厂里你放心，你爹领一帮人日夜守着；魏亚茹找了几个地方，也没找到二邪愣……

田 香 看来收买二邪愣，花钱卖线索行不通了。

郑秋红 更没想到的是，强子去乡里找杨明志，杨明志辞职走了。

田 香 （震惊）他，他他他辞职了？为啥辞职？

郑秋红 不知道！

田 香 这道底是怎么回事啊？

（唱）他因何下狠心工作辞掉？

想必有好去处舍低求高？

原本想乡里有他可依靠，

危难时他甩手逃跑又将我抛。

郑秋红 （费解）他正跟郝书记外甥女谈对象，又是副乡长候选人，辞哪门子职啊？

（唱）他帮你兴许是对象干扰，

仗势压人闹翻脸断情绝交。

田 香 （接唱）他若是对象闹掰公职难保，

更预示势态严重要糟糕！

眼下是冤家路窄一条小过道儿——

郑秋红 （吃惊）冤家路窄？你要找郎占魁？

田 香 （接唱）邀来他聊一聊挤上独木桥。

郑秋红 不行！他是条恶狼，即贪财，又贪色！

田 香 （接唱）五年前抗暴逃出他魔爪，

如今他更是妄想白挠毛！

郑秋红 不行，这小子花花肠子弯弯绕，净使损招！

田 香 （接唱）引他出洞才能露马脚，

诱他摊牌意在把底掏。

（白）你领几个人在隔壁房间候着，他胆敢非礼——

（接唱）我偷按手机给你发信号，

抓他个现行罪责难逃！

[传来敲门声。

郑秋红 请进——（不见动静，大声）请进——（仍不见动静，忙开门看，发现一封信，拾起惊慌）是，是给你的信——

田 香 （急切地）快看看，是不是绑票的要钱。

郑秋红 （拆信急阅，愤然）卑鄙！无耻！（难以启齿）呃，你看看——

田 香 （急看信。传来郎占魁声音：田香，杨明志被逼辞职了，拐卖妇女的罪名等着你，工厂明天就会被砸个稀巴烂！要度过难关，赶快与我和好！不然，立马滚蛋！识时务，打这个电话号……）哈哈，终于按捺不住了……

郑秋红 （担心地）你，你真要约他过来？

田 香 正求之不得哪，按计行事！门外有眼线，你先走，我随后给他打电话。

郑秋红 （叮嘱）千万小心啊！手机先编好信息，按一下就发出。 （无奈出屋）

田 香 （看信上号码打手机，故作柔声）是我呀，收到啦，正要求你哪……共同发财嘛……欢迎，过来吧……嘻嘻，就我一个人……放心吧！ （关手机，义愤填膺）人，怎么会这样——（唱）人啊人，天地之间一世人，

成就事业最难是女人。

是女人都想做个好女人，

嫁个好老公贤妻良母贵夫人。

可悲命运捉弄人，

一个 “穷”字折磨人。

背井离乡孤苦伶仃弱女人，

常遇那工头老板纠缠人，

还碰那恶人歹人欺负乡下人，

更有那款爷富婆瞧不起穷苦人。

方知啊，富人窝里也不全是高贵人，

穷人帮中哪能都成下贱人，

大富翁有些还是贪财人，

贫困汉却能倾囊资助人。

有权人为啥还要害人整人欺压人？

残疾人却也能够救人助人拉帮人。

我定要扬起脸来不做低头人，

挺起腰板成为刚强人，

做一个顶天立地大写的人——

为乡亲肯于奉献的农村新女人！

[传来敲门声。田香故作轻佻谄媚地笑着，上前开门，郑秋红出现在门口。

田 香 （愕然）你——啊，快离开这儿，快走，快走。

郑秋红 （兴奋地）强子来电话，秀丽她们仨找到啦！

田 香 （惊喜）找到啦？ （激动地抓住郑秋红）快说，怎么找到的？

强 子 是杨明志用一万元钱，找二邪愣买的线索。原来秀丽她仨傍晚下班后，半路被郎占魁截住，说请吃饭骗上了车，拉到七道沟他表弟家软禁起来了。杨明志、强子正跟两个警察哥们儿，开着面包车去解救哪！

田 香 谢天谢地！ （过于激动，突然放松）

啊…… （晕倒地郑秋红身上）

郑秋红 （惊慌）田香——

[切光。

[景同四。已成田香办公室。

[灯亮。入夜。田香、郑秋红、魏亚茹、田老蔫、赵秀丽和山菊、水仙在听强子侃侃而谈。

田 香 （感激而又关切地）你，你知道杨明志为啥辞职？

强 子 （愤愤地）嗐，跟郑乡长赌气，治气。杨明志写了举报郎占魁的材料，县里转到郑乡长手里，郑乡长批评他为竞选副乡长，造谣诬告对手，要撤销他副乡长候选人，罢免他乡企办主任，杨明志一气之下辞职了！

田 香 （赞赏感叹地）好样的，有骨气！（关切地）他人哪？

强 子 回家取举报郎占魁的材料去了，回来让你再揭发补充一些。

田 香 （解恨地）好！亚茹，你也揭发他——

魏亚茹 （毅然地）我早都写好了！ （掏出材料递给田香）

赵秀丽 （愤恨地）我也让我爹写材料，揭发他鼓动我爹领人来闹厂的事。

田老蔫 好，咱们绑在一块跟姓郎的斗！

[杨明志夹包风尘仆仆地悄然出现在门口。众人发现，热烈鼓掌。

田 香 （忘情地扑上，紧握住杨明志的手）

谢谢你！明志——太谢谢你了！

[众人又热烈鼓掌。田二婶乐颠颠进。

田二婶 夜宵都备好了——

田 香 大伙都快下去吃吧！

杨明志 我刚才回家垫巴了一口，你们都吃去吧，我坐会。 （疲惫地坐沙发上）

田 香 （有意留下）我也不饿，你们去吃吧。

郑秋红 （知趣地）走，走走，咱们吃夜宵去。 （推强子，示意众人回避）

[强子、郑秋红、田老蔫、赵秀丽、山菊、水仙及田二婶下。

田 香 （深情地）明志，没有你帮助，我可就惨了！再次感谢你。

杨明志 （打趣地）眼下，我可是失业的流浪汉了。

田 香 （不是滋味地）那，那郝书记不为他外甥女保你？

杨明志 （苦笑）郝书记退了。我一辞职，他外甥女就要另攀高枝儿了。

田 香 （脱口而出）来办工厂，咱们一块往大了干！ （突又伤感地）呃，只怕你还在怀疑，我的钱是做三陪、傍大款、当二奶挣来的……

杨明志 （大笑）郎占魁早偷偷调查你了，你的钱要是来路不正，他早起诉你了。

田 香 （愤然）这小子真黑！真狠！呃呃，他都查出啥啦？

杨明志 查出你淘了三桶金。第一桶是在广州火车站卖接站牌……

田 香 那是起死回生啊——

（唱）外出打工一个穷字压人低，

乡下女处处受人欺。

工头老板死皮赖缠都想占便宜，

我只得常换工作四处打游击。

漂到开春后娘托人把信寄，

爹卧病哥断腿无钱求医。

往家奔买车票站里人拥挤，

包被割钱被偷瞪眼干着急。

翻衣兜只剩五元人民币，

求告无门偷偷抹泪悲凄凄……

（哀叹）我死的心都有啊！

杨明志 可你擦干了眼泪，坚强起来，发现接站的人很多，你灵机一动，一元钱买了支画号笔，四元钱买了四十张复印纸，卖起接站牌，一元一张……

田 香 （沉浸在回忆中）半小时就卖完了，我又去买纸……到晚上挣了四百元！

杨明志 你又买了硬纸壳，连夜做接站牌，第二天卖五元一块——

田 香 这天，挣了一千元。我又连夜做带把的胶合板接站牌，雇两个流浪儿，一个往外卖，一个往回捡，我糊上纸再卖，十元一个，送回返五元。

杨明志 你最多一天挣五千，春运期间挣五万！

田 香 （突然理智地）你，你调查我？谁告诉你这么详细？

杨明志 你的好友任小妹，你俩无话不谈。

田 香 （诧异）你，你怎么找到她的？

杨明志 你回来后，他给我寄了信，讲你的情况……你的第二桶金是卖盆栽草莓！

田 香 （缅怀地）是啊，广州人爱吃草莓，天太热，草莓易坏。我逛花市，发现有盆栽草莓，结着红红绿绿的果，很好看，又能摘下吃。

杨有志 你就跑到郊区花棚，五元一盆订了两万盆，每盆先付塑料盆及订金二元，支付四万元。 （敬佩地）你啊，有眼光，有胆识，有魄力！

田 香 草莓挂果后，一天向一个市区送一千盆，小妹领几个人帮我卖，小孩子拉着大人挣着买…… （得意地）最高一盆卖过三十元。

杨明志 这一个月你挣了三十万！

田 香 后来花农自栽自卖了，我就投资基金，又炒期货了……

杨明志 去年又开了 “乡女农家菜馆”，现在

由小妹帮你经营。

田 香 （猛然警觉，直言不讳地）你，你突然回心转意，是不是看上了我的钱财？

杨明志 （惊愕）你——什么意思？看上你的钱财？ （愤然）呸——

（唱）一片好心你却看成驴肝肺，

憋气窝火眼含泪好不伤悲。

论容貌虽说你姿色很美，

讲钱财你确实锦衣荣归。

我决非势利小人下流之辈，

说我贪财不如骂我劫匪盗贼！

再困顿我也不会讨好谄媚，

再落魄我也不能屈膝卑微。

恋旧情我对你心中有愧，

讲感情我人性的欠缺要补回。

帮助你我宁肯得罪权贵，

支持你愤然辞职不顾安危。

佩服你，倾囊办厂救助穷姐妹，

敬重你，忍辱负重不亢不卑，

立志大作为。

罢罢罢，你是富姐我穷小子不配，

去打工我也是身大力不亏。

（毅然决然）再见啦——（转身就走）

田 香 （百感交集）明志，对不起，我是试探你……

杨明志 （猛然止步）试探我？

田 香 （脉脉含情）真的，相信我，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小妹的信可作证！明志——（忘情地扑到杨明志怀里）

[切光。

[月余后。秋日傍晚。

[厂外河畔， “乡女蔬菜罐头厂”标牌醒目，岸柳间竖有 “建设新农村，致富奔小康”标语，远处层峦叠障。

[田香神采奕奕上。

田 香 （忘情地扑到河畔）盘龙滩啊，卧虎山——

（唱）曲曲弯弯盘龙滩啊，

层层叠叠卧虎山。

依依恋恋常相见，

缠缠绵绵萦绕心间。

坎坎坷坷辛酸路，

风风雨雨走五年。

恩恩怨怨啊终了断，

坦坦荡荡啊昂首站人前。

普普通通我乡下女，

堂堂正正立地顶天。

快快乐乐建设咱，

和和美美农村新家园！

[新装的郑秋红精神焕发地上。

郑秋红 啊，跑这儿躲清静来啦，乡里的头头脑脑都来了，祝贺咱 “乡女情”系列蔬菜罐头，荣获地产食品金奖，你快去见见。

田 香 我讨厌那种假模假式的逢场作戏，等明志回来，让他接待作陪。

郑秋红 按约定，今天该郎占魁向你赔礼道歉，他却被拘留审查了。

田 香 他被拘留审查，比向我磕头作揖还大快人心！法律给我公道，还我清白。

郑秋红 （感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眺望）啊，明志他们回来了——

[西服革履的杨明志与穿制服衣裙的赵秀丽、山菊、水仙春风满面地上。

三女工 （兴奋地扑向田香）田厂长，评比会上，咱们厂可大出风头啦！好多记者抢着照相，看，报纸都登出来了！这是咱们商标的张贴画，多靓啊！

杨明志 （指着张贴画侃侃而谈）评委们说，咱这商标图案，最人性化，最有人情味，最有独特风格！你看，一个青春靓丽、质朴纯情的乡村少女，似笑非笑，含情脉脉地捧着装有系列罐头的托盘，推出龙飞凤舞的 “乡女情”三个字，下面是 “绿色食品、农家风味、传统特色”一行字。一见这商标，没吃就垂涎欲滴了！印刷的商标我们拎回几捆，一会贴几罐感觉一下。

郑秋红 （知趣地）走，咱们去贴几罐感觉感觉。 （示意并拉扯三女工拎商标下）

田 香 （一直笑吟吟地认真听着）你电话里都说过一遍了……

杨明志 （不好意思）高兴激动嘛。

田 香 乡里大小头头都来祝贺了，无非蹭顿酒喝，你再跟他们激动一把，我就不作陪了。

杨明志 （意外地）你，你这是，是什么意思？

田 香 （柔情地）意思嘛，男主外，女主内…… （灿然一笑）

杨明志 （恍然）啊，亲爱的——（冲动地抱起田香抡了一圈儿）

[二邪愣夹塑料袋沮丧地上，咳嗽提醒。

田 香 （羞涩地）啊，二哥来了，有事吧？

二邪愣 （苦笑）退钱，不退就治罪了。 （将塑料袋塞给杨明志）一万块，原封没动。

杨明志 你揭发郎占魁有功嘛！

田 香 （由衷地）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你哪！

二邪愣 咳，功过相抵啦。

[随着郑秋红喊声 “贴商标的乡女情来啦——”赵秀丽、山菊、水仙等八名青年女工手捧贴商标的各种蔬菜罐头，欣喜舞上。众人随上围观。

[在欢快的 “乡女情”舞蹈中，伴唱起：

乡女情啊乡女情，

情切切啊意浓浓。

一颗丹心鉴日月，

一片赤诚化春风。

[切光。

[幕落。

[剧终。

文章来源：中国城乡企业卫生 网址: http://zgcxqyws.400nongye.com/lunwen/itemid-60135.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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